从二零二二年九月离开我待了二十四年的上海,来到一个陌生的异国城市——米兰,我的生活毫无意外地脱离了舒适圈,所有事情都要从头摸索。
幸好,我将自己定义为“体验主义者”,我让我的每次经历都与之前不同,我让我与在米兰遇到的每个人都创造新的故事。在这篇周记里,我想分享我在米兰理工大学交换过程中遇到的四个专业课小组,和截然不同的组队经历。
米理第一学期的第一个小组,是通过迈出一步的勇气得到的。作为新交换生,我在完全陌生的班级里见到了几个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女生。一开始她们告知我小组已经满员,但通过我们交换生与教授的沟通后,我们需要加入现有的小组,于是我幸运地成为了这个女生小组的最后一位成员,共同完成持续一学期的studio设计项目。截止到目前的经验,意大利学生之间有着特定惺惺相惜的氛围,但这个小组却是来自意大利和俄罗斯的女生成为了知心闺蜜。听着她们用流利的英语交流着或日常或走心的话题,会让我偶尔想念国内的姐妹们,更会让我忘记国籍之间的隔阂以及语言之间的障碍。
小组合作过程中,我被邀请去意大利组员家中共同讨论(这对我作为一个秉承“君子之交淡如水”之道的人来说有点过于热情了),她家的猫咪Tom看起来一脸臭屁,实则非常喜欢我的书包!那天我们小组还一起去了华人街,吃了意大利组员推荐的汤包店,我看着菜单上的上海馄饨、日式炸猪排饭、西北牛肉刀削面放在一起五味杂陈;但是与来自不同国家的同学们一起品尝中国美食、饭后抽了幸运饼干纸条,也是一种中西结合的特别经历。
第一张照片里也有我们小组一起田野调研时遇到的陌生人。米兰是一个很神奇的城市,到处充满着自发性的活动。一辆小面包车,支起一个小露营棚,就变成了一场“支持女性发声”活动的举办场所,甚至可以在谷歌上搜到这个活动的网站、她们的历程和愿景。我们之间只是偶然遇见的陌生人,却又有着共同努力的目标。
米理第一学期的第二个小组,形成的原因是,我在教室里发现这位名叫Stefania的女生又漂亮又好学,于是主动上前攀谈找她组队。这个小组回归了我对“小组作业”的刻板印象,彼此之间都是同事。尽管这个项目得到了来自教授的肯定,但是,与五个意大利人合作的过程对于我来说属实有些困难。他们尝试用英语表达,却还是忍不住用意大利语沟通讨论,我被迫获得了很多的“Free Italian Courses”。这不禁让我反思,在同济与外国交换生一起合作时,我们也会用中文讨论再用英语解释,那种时候他们是不是也和此时的我一样有丝丝无奈呢?
米理第二学期的第一个小组,是意大利、伊朗与中国成员的组合。很多时候,意大利的教学方式强调的是“团队合作”,我承认这是有效的,但不一定高效,并且与中国院校内流行的“分工协作”大相径庭。幸运的是,三位意大利组员打破了一些意大利学生给我的“刻板印象”。她们认真但不古板,她们善于分享和聆听,她们尊重每一个人的想法。她们认可了“分工协作”的想法,共同为团队的高效运行考虑,而不是把米理传统模式强加在每一个交换生身上。此刻,我感受到了:我正在一所国际院校内,与所有学生一样平等地学习。
此外,有一件小事让我印象深刻。课后闲聊中,对“design for policy”领域很感兴趣的伊朗组员问我:“为什么数据显示中国对政府的信任度是国家中最高的?当然,如果你觉得不合适,你可以忽略我这个问题。”我无意与她谈论政治,但是我们之间可以自由地聊起这类话题,这足以让我觉得,留学给予了我太多太多有意思的经历。
米理第二学期的第二个小组,也是最后一个小组,合作刚刚开始,我无法作出过多评价,但是这个小组的分组方式给了我很多启发。这是我读设计专业以来,唯一一个随机组队却又处处充满着设计的组队模式。
首先,教授们向所有同学提出了对于小组构成的要求:2-3名意大利人、其余不同国籍、包含交换生、不同专业背景、男女均衡、与上学期小组人员不重复等;
然后,全班实时匿名投票,决定是“自行分组”还是“由教授分组”,投票结果显示多数人支持“由教授分组”;
最后,教授为每位同学提供了表格,填写自己的姓名、本科背景、软技能、硬件技能、意大利语程度,由教授根据表格分配成员,构成了最后的十个小组。
这是我目前看来最公平、科学、综合考量的组队方式。教授在公布分组情况时说:“guys,我正在把你们当作我的同事一样对待,每件事情都在征求你们的意见。”我在心里默默回应:“谢谢教授们的良苦用心,超感动的!”
如果此刻阅读这篇周记的你,和我是微信好友,那你也许知道我还有更多快乐或糟心的组队经历。我遇到了很多好人,感叹过“girls help girls”;我也遇到过完全无法沟通的人,告诉我“you are a Polimi student, you have to be professional, and to learn Indesign (instead of Figma)”。我会感谢于所有或好或坏的留学经历,正是这些构成了一个更丰富的我。
供稿:沈怡雯